在官员队伍中,经常出现的一种现象是某位领导被认为是非常有才干的人,他工作出色、政绩突出、能力很强、和上级关系处的也不错。虽在群众中有些争议,也非什麽不正常。可忽有一天,有人揭发说,此人有经济问题,随着工作组的深入调查,发现此人确有经济问题,贪污、受贿,进而发现还有腐化、堕落行为,继续调查,很多人就开始数说起此人是如何的为官不仁,目无组织纪律,独断专行,好大喜功,在班子内搞个人小圈子,在工作上欺上瞒下,见风使舵等等。这种前后两种截然相反的表现和评价,看似滑稽,却又是真实的存在于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此现象令许多人难以理解,也给干部考查工作造成了许多迷障。究竟这些人的德和才是如何被分裂的呢?难道德和才真是难以兼备吗?怎样的人才能保持德才兼备的品性呢?
笔者根据精神分析学关于人格发展的观点,对这些现象试图做几点解释。
有位纪检干部对我说:“看一看那些犯了错误者的思想模式和行为表现,简直就象小孩子一样。任性、自私、偏执。”这位同志的话一语中的。精神分析学家通过研究人格发展,提出了一种“病态自恋人格”的概念,指的正是上述这种人的个性特点,他们其实就是一种心理个性发育不良的表现。
自恋者是那种被视为过分自爱的人,常以自我为中心,自我夸大,认为自己无所不能,在自己的领域内极端专权,容不得不同声音存在,对他人的意见和建议,经常不加考虑的给予蔑视。有时无视客观规律,为显己能,在做决定时故意反弹琵琶,以求标新立异。对政策和纪律,以对己有利与否而断章取义。自恋者好象从来没吃饱奶的孩子一样,无休止的追求赞扬和认可,所以对工作常在精益求精的幌子之下作强迫性的完善,尤其注重表面文章,往往给人以有政绩和能干的假象。凡对其为人有所了解的人常会送其雅号“怪才”。
自恋者在人际关系中缺乏真心体察他人的能力和客观待人的态度。总是根据自己的功利需要随时调节态度,给人以飘忽不定的印象。有时大家评价某人“脑子好使”或“滑头”,便是对这种人的形象定位。
自恋者的内心充满自卑和对他人潜在的敌意,因而他总是在不断的设法寻求控制别人。在与上级的交往中,他会重复幼儿时期与父亲的关系模式,一方面他为赢得父、母、儿子三角关系中的女性而仇视父亲,想战胜权威发泄愤怒,另一方面他又害怕遭到强大的父性权威的镇压而被阉割报复,两方面的力量在他内心不断地冲突。健康的发育是儿子通过对父亲的认同,减低对父亲的矛盾心理,健康人格者对所有的上级和权威表现出人格上的一致尊重,并不担心和权威讨论不同的观点。自恋者对上司的态度是明显分裂的,他能以自己的利益为出发点“清醒”的在上司集体中区分出甲、乙、丙、丁,进而采取追、贴、拉、打的策略,这其实是阉割情节未能良好度过,不能在权威身上统一矛盾观念的表现。
自恋者在与同僚和下属的关系中,表现出心性发展不良的另一面。他明白自己的不足,但他不愿承认自己不能,因而转向羡慕和嫉妒那些比自己强的同僚和下属,就象小女孩发现自己没有阴茎而嫉羡男孩一样。表面上可能表现出的是对同僚的友情和对下属的关爱,但她的关爱并非完全是将别人视为一个完全的人来看待,更多是因为看到别人身上有许多能满足自己喜好的可被加以利用的资源。所以他也有许多“酒肉朋友”,但他没有恬淡如水的至交。他的下属在他的“亲切关怀”之下,被严格要求按他所设计的模样去发展和塑造,下属成为他满足自己缺憾的工具,集体的一切成绩和功劳“理所应当”的归他所有。
自恋者做官常犯的错误是贪财和好色,这是其不能调和儿童时期各种幻想的残痕。在儿童发育的某个阶段,可能存在着各种幻想,如我既英俊潇洒,又富贵高雅;既健壮有力,又智慧超群;既道德高尚,又风情万种;既当大将军,又是慈善家;既是诗人、音乐家,又是探险队员……其实这根本不可能共存与现实之中。随着人的成长,为了其中的一个能现实化,就要抑制其他的欲望。自恋者因未能形成调和各种自我认同的能力,所以一不留神,就表现出既想当好官,又要发大财;既要家中贤妻红旗不倒,又要在外情人彩旗飘飘。甚至痴迷于此不能自拔。敛了无数的钱财,他未必能体会到花有限的工资时斤斤计较的品味。霸了许多的异性,也未必能体会到两性相依,两情相融的生命得到归于一体的美妙。可怜的自恋者,大概只是想着去征服了,而已经丧失了体验什么叫生命的能力。用北京话说:“这种人,真没劲!”
自恋者象勇敢的堂吉可德一样,把风车当作幻想中的敌人去冲杀。经常用聪明做利剑,使劲挥舞,把自己笼罩在自我陶醉的光环下。可是一切都掩饰不了他内心面对生存的焦虑时的脆弱。当天才枯竭,美貌凋萎,光辉的事业一去不复返的时候,自恋者映照自己的镜子碎了,他不再看到自己的完美,他便丧失了对自己的激情而转入沾沾自喜的反面----抑郁。
一个人的人格形成与其早期的生活经历有关,俗话说:“三岁看老”,揭示了幼儿时期的个性形成对人一生的重要性。分析学家认为,尤其在五岁之内对人格形成非常重要。从0---5个月---9个月---18个月---3岁---5岁的每个时期在心性发展过程中又有不同的重要作用。一般当小孩开始会爬的时候,就出现心理上与母亲分离的独立感受,当小孩会走时甚至会产生并沉醉与自己是全能和伟大的感受之中,他大概会认为自己是世界上他所能感受到的一切的主人,象个自大狂似的。然而离开母亲是一个欢乐又痛苦危险的事,这时小孩需要与母亲保持一个可以在心理上独立的距离。由于这种分离和个体化成长发生在小孩尚不成熟的状态之下,所以他很难忍受由于分离造成的内心对母亲和对自己的两个相反的不同意象。他可能认为,有一个完美无缺的我,还有一个一无事处的我;有一个无所不给我的母亲,还有一个啥也不能给我的母亲。后来随着成长,孩子学会了带着矛盾的心理去生活将分裂的意象逐渐结合成为具有完整自我的单一意象。慢慢的,父亲在生活中的重要性逐显突出,孩子的注意力转向如何处理父、母、孩子自己的三角关系上来,直到五岁基本完成这个过程。多子女的家庭中会有多边关系的产生。当然人的发展中没有彻底的简单的A等于B的单一关系模式,除了天性,还有环境因素。地域的民俗特点,历史经济时代的不同,父母个性的差异,子女排行的先后、距离均会在这个过程中发挥重要的影响。
人格健全的人是那些良好度过心理发育各个阶段的人,现实生活中每个人的个性上都会带有心理发展过程中留下的痕迹,或多、或少。人生的整个过程中,一直是不断的在割裂和拼节自己的内部画像,而比较有持久性的意象则形成于2---3岁时 。自恋者的个性发展大约有更多成分是停留在这个时期之前。
人格健全的人承认自我的价值,尽管在生活中我们可能被情感困难所围绕,但我们仍拥有一个可靠的自我,一种实在感,即人能感到自己最真实,最强烈,最深刻的那部分自己的力量时时存在。有了这个稳固的核心,人就变的真正的自信和内心宁静,就不会用过分追求虚浮的客观来包装自己,能将功名利禄看的开,就能只为做大事,不求做大官。
人格健全的人有和谐自我的能力,即有足够的自我力量来协调本能欲望和社会道德之间的冲突。本我是原始的人格组成部分,也是唯一的与生俱来的部分,如食、性、排泄。本我的冲动一旦发生,它便想立即得以释放,但自我阻止本我的草案率行事,而是让它通够现实的检验,以现实合理的方法满足要求。超我体现了父母和社会价值,它试图抑制被社会谴责的本我冲动迫使自我从道德出发采取行动,使人的思想得到完美。自我为了顾及本我的需要,超我的道德命令,以及现实的原则,必须发展一种有效的对付各种相互冲突的能力,使生活在现实中的人在日常生活的不断冲突中保持和谐。本我、超我、自我没有那部分过强是更好的,最健康的人格是三部分成分的影响相互平衡。
人格健康的人能客观的善待他人和世界。成熟的爱在于将爱的对象视为一种客体的存在,承认客体身上既有我所喜欢,也有我所不喜欢的成分,但我是我,他是他,各自有各自的价值。自恋者的爱是将客体幻想为自己所爱的某种对象,他将客体依照自己的理想加以要求,还自圆其说的认为“这是为了你好”,使被爱着不堪重负。一旦理想未达,转而又对彼恨不打一处来,看的一无是处,使被恨者满心委屈。生活中有多少人是被这样的爱给折腾的无所适从。
健全的社会和组织机构是和谐的整体,既鼓励人的个性发展,又有不可逾越的规范。自恋者只顾自己的能力释放,缺乏对整体和谐的感受和能力,是典型的个人主义恶性膨胀分子。自恋者为官的“才干和政绩”并不在于他真正比别人贡献大,而在于他为显政绩做出的努力更大,甚至不惜劳民伤财。所以自恋型人格者应成为干部队伍的大忌。
传统的干部工作指导思想,在德才兼备上注重用集体主义的原则和道德水准来考察要求人,虽然这些要求无疑是高尚的和严肃的,但因其强调了干部素质的共性,轻视了个性,在操作中难以细致的、具体的考查到每个人的具体人格和品质特点。引入心理学关于人格理论这一科学方法,能丰富干部工作的内涵,提高选才的科学性和准确性。能使组织队伍建设这一重要工作更加坚强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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